康熙密召高士奇:“众皇子谁能承继大统?”高士奇避而不答,说了一句更狠的,康熙反倒笑了

发布日期:2025-12-12 点击次数:66

声明: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,如有雷同纯属巧合,采用文学创作手法,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。故事中的人物对话、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,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。

康熙四十七年,冬,紫禁城。

雪落无声,将乾清宫的琉璃瓦染成一片素白。暖阁内,一盆银炭烧得正旺,偶有炭火爆裂的“哔剥”声,在这死寂的氛围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
康熙皇帝玄烨,这位统治帝国近半个甲子的君王,此刻只着一身明黄色常服,靠在铺着白狐皮的软榻上,眼神晦暗不明,仿佛古井深潭。他对面,跪着的是他的心腹,南书房行走、翰林院学士高士奇。

“士奇,”康熙的声音很轻,却像一柄重锤,砸在高士奇的心上,“你看,朕的这些儿子,胤礽、胤祉、胤禛、胤禩……他们,究竟谁能承我大清的万里江山?”

一语既出,满室皆寒。高士奇的额头瞬间渗出冷汗,他知道,这是天子最隐秘的家事,也是最凶险的国事。答错了,就是万劫不复。

第一章 密诏

夜已三更,高士奇府邸的书房里依旧灯火通明。

窗外风雪交加,敲打着窗棂,发出“簌簌”的声响。高士奇披着一件厚厚的貂裘,正对着一卷前朝的《永乐大典》残本凝神。他并非在读书,而是在静心。身为汉臣,却在满洲贵胄林立的朝堂上平步青云,官至一品,靠的绝非仅仅是学问,更是这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定力。

门被极轻地叩响了三下,不疾不徐,是府上老管家的暗号。

“老爷。”

“进来。”

老管家推门而入,带进一股寒气,他身后,跟着一个身形瘦削、面白无须的小太监。这太监穿着一身不起眼的青布袍子,但眉宇间那股子久居宫禁的阴柔与审慎,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。

高士奇的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。他认得此人,是乾清宫总管太监李德全的干儿子,名叫魏珠。深夜出宫,不乘轿,不张扬,只身前来,必有密事。

“高大人,万岁爷口谕,请您即刻入宫,于南书房觐见。”魏珠的声音尖细,却压得极低,仿佛怕惊动了这满院的风雪。

没有圣旨,只有口谕。不去正殿,而去南书房。

高士奇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。南书房,那是皇帝的私人书斋,是帝国真正的权力中枢。能在那儿议事的,无一不是军国大事。可今夜,召见的只有他一人。这不合常理。除非……除非是万岁爷有什么不便让外人,甚至不便让满洲亲贵们听到的心事。

他不敢耽搁,立刻起身,甚至没有更换身上那件家常的锦袍,只在外面又加了一件玄色大氅。“有劳公公带路。”

一路无话。黑色的马车在寂静的雪夜里碾过长街,车轮声被厚厚的积雪吞噬,显得异常沉闷。高士奇闭目养神,脑海里却如走马灯般闪过朝堂上下的每一张面孔。

太子胤礽,两立两废,圣眷时好时坏,如风中残烛。大阿哥胤禔,谋夺储位,早已被圈禁。三阿哥胤祉,埋首学问,看似与世无争。四阿哥胤禛,深沉内敛,素有“冷面王”之称,一心办差,从不结党。八阿哥胤禩,贤名在外,礼贤下士,朝中拥趸无数,人称“八贤王”。还有九阿哥、十阿哥、十三阿哥、十四阿哥……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。

这张储位之争的大网,早已铺开,网住了每一个人。而他高士奇,一直小心翼翼地游走在网格的边缘,从不触碰任何一根丝线。他知道,皇帝最忌讳的,便是臣子与皇子勾连。

今夜,皇帝为何要单独召见自己?难道,是这潭死水,终于要被投下一颗石子了吗?

马车在神武门侧停下,魏珠引着他,避开主道,沿着宫墙下的夹道,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南书房。雪光映着红墙,泛着一层诡异的血色。高士奇感到自己的心跳,竟与脚下踩雪的“咯吱”声,渐渐合拍。

南书房外,李德全正躬身候着。见到高士奇,这位大内总管只是微微点了点头,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。他亲自推开那扇沉重的楠木门,一股混杂着龙涎香、墨香与老参药味的暖气扑面而来。

“高学士,万岁爷在里头等您。”

高士奇整了整衣冠,深吸一口气,迈步踏入。他知道,这扇门后,将是他为官一生,最险峻的一道关隘。

第二章 君心

暖阁之内,光线柔和。康熙皇帝并未坐在那张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龙椅上,而是盘腿坐在一张罗汉床上,身前摆着一副围棋棋盘。

“臣高士奇,叩见皇上,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高士奇一丝不苟地行了大礼,伏在地上,眼观鼻,鼻观心。

“起来吧。”康熙的声音听不出喜怒,“赐座。”

李德全悄无声息地搬来一个锦墩,放在棋盘对面。高士奇谢恩后,只敢坐半个臀部,腰背挺得笔直。

“士奇,这么晚了把你叫来,没扰了你的清梦吧?”康熙拈起一枚黑子,慢悠悠地问道。

“能得皇上召见,是臣天大的福分,臣心神激荡,何来清梦?”高士奇的回答滴水不漏。

康熙“嗯”了一声,目光落在棋盘上,似乎在思索棋路。“朕听说,你最近在整理《佩文韵府》,进展如何?”

“回皇上,已近尾声。赖皇上天恩,集天下鸿儒之力,此书必将成为我大清文治之盛举,光耀千秋。”

“是吗?”康熙笑了笑,那笑容却未达眼底,“文治是千秋之事,可朕,却等不了那么久了。”他抬起头,目光如炬,直视着高士奇奇,“朕近来时常梦到孝诚仁皇后,梦到她把襁褓中的保成(胤礽小名)交到朕的手里。朕,愧对她啊。”

高士奇的心猛地一沉。来了。

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,是胤礽的生母,因难产而死。康熙对这位元后感情极深,爱屋及乌,才在胤礽一岁时便立他为储君。这是康熙心中最柔软,也最疼痛的地方。

“皇上圣明烛照,勤于国事,太子爷亦是聪慧仁厚,皇后娘娘在天有灵,必感欣慰。”高士奇只能捡最稳妥的话说。

“聪慧?”康熙冷笑一声,手中的黑子“啪”地一声落在棋盘上,截断了白子的一条大龙。“朕看是小聪明!结党营私,暴戾贪婪,索取无度!这哪里有半点未来君主的样子?”

暖阁内的空气瞬间凝固。皇帝如此直白地痛斥太子,这是前所未有的。高士奇心中警铃大作,他知道,这不仅仅是抱怨,更是试探。他在等自己的反应。

高士奇的额角开始冒汗,但他面上依旧恭顺:“太子爷千错万错,总是皇上一手教养大的。或许……或许只是一时行差踏错,有皇上时时提点,终会回归正途。”他巧妙地将责任引回康熙的“教养”上,既点出了父子关系,又暗示了康熙的绝对权威。

康熙的脸色稍缓,他当然听出了高士奇奇的言外之意。他要的,不是一个只会阿谀奉承的奴才,而是一个能与他共商“心事”的智囊。

“回归正途?”康熙幽幽一叹,“朕给了他三十多年的机会。可是你看,他让朕失望,老大(胤禔)也让朕失望。如今,老三(胤祉)醉心书本,老四(胤禛)是个闷葫芦,整日就知道埋头办差,跟谁都不亲近。倒是老八(胤禩),人缘好得很呐,朝中谁不夸他一句‘八贤王’?”

康熙的每一句话,都像是一把小刀,精准地剖析着每个皇子的性格与处境。夸赞胤禩的话语里,更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与警惕。

高士奇的后背已经湿透了。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狩猎场,而康熙就是那个最高明的猎人,不动声色地收紧了包围圈,逼着他这只猎物,选择一个方向逃窜。而任何一个方向,都可能通向死亡。

他必须打破这个局面。

“皇上,”高士奇忽然开口,声音不大,却异常清晰,“臣以为,诸位皇子皆是人中龙凤,皆肖似皇上。无论才学、胆略、仁德,都各有千秋。这正是我大清龙脉兴旺之兆。”

他避开了比较,转而歌颂起了整体。

康熙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,他知道高士奇在耍滑头。他伸出手指,在棋盘上轻轻一点,点了点那片被截断的白子大龙。

“兴旺?士奇啊,你看这盘棋。龙太多了,就会互相缠斗,到最后,谁也活不了。”

他的声音陡然转冷,整个暖阁的温度仿佛都降了下去。

“所以朕才问你,”康熙一字一顿,目光如刀锋般割在高士奇的脸上,“他们之中,到底谁,能做这盘棋最后的活龙?”

第三章 皇子们的影子

康熙的问题,如同一道惊雷,在高士奇的脑海中炸响。他知道,最后的迂回空间已经消失,皇帝已经将他逼到了悬崖边上。

他不能沉默,沉默意味着无能,或是心怀鬼胎。他更不能选择,选择任何一个皇子,都等于将自己绑上了一辆失控的战车,同时成为其他所有皇子的敌人。

高士奇的脑子飞速运转,他必须找到第三条路。

他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那盘棋。棋盘上,黑子气势汹汹,将一大片白子围困在中央,动弹不得。而被围的白子之中,却又隐隐分成了几个小块,彼此之间看似相连,实则互不统属,甚至隐隐有互相倾轧之势。

这不正是眼下储位之争的写照吗?

“皇上……”高士奇的声音有些沙哑,他抬起头,迎上康熙审视的目光,“臣不敢妄议储君大事。但臣斗胆,想为皇上分析一下这盘棋。”

康熙眉毛一挑,示意他继续说下去。

“皇上请看,”高士奇指着棋盘,“黑子势大,固若金汤,正如皇上您君临天下,威加四海。而被围的白子,便是诸位皇子。他们每一块棋,都想冲出重围,都想做活自己。可是,他们不想着合力破局,反而彼此猜忌,互相争夺那一点点可怜的‘气眼’。”

他顿了顿,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康熙的神色。康熙面无表情,只是静静地听着。

“大阿哥性情暴躁,如一块烈火之棋,只知横冲直撞,结果最早被废,成了死子。”

“太子爷这块棋,占据天元之位,本是全局最厚实之处。但他恃宠而骄,四处生事,反而将自己的‘气’越走越紧,如今已是岌岌可危。”

“三阿哥,是块文雅之棋,他选择偏安一隅,不与人争,看似安全,实则也放弃了逐鹿中原的可能。”

“四阿哥,是块坚忍之棋。他不动声色,默默地在角落里做活自己,巩固根基。旁人看来,他似乎毫无威胁,但他的每一手,都走在最扎实的地方。”

高士奇说到这里,特意停顿了一下,他知道,康熙对这个“冷面”儿子,其实一直颇为关注。

果然,康熙的眼神闪动了一下。

高士奇继续说道:“而八阿哥……他是一块玲珑之棋。他四处逢源,团结了许多散落的白子,看似声势浩大,众望所归。但皇上您看,”高士奇的手指在棋盘上轻轻一划,“他的根基,其实最是虚浮。他所团结的那些棋子,各有各的算盘,一旦局势有变,便会作鸟兽散。而且,他这样大张旗鼓,早已成了黑子最主要的攻击目标。”

一番话说完,高士奇口干舌燥。他没有直接回答康熙的问题,而是用下棋作比,将每个皇子的优劣、处境、性格,剖析得淋漓尽致。这既展现了他的洞察力,又巧妙地将自己置于一个“局外棋评人”的位置上,避免了站队的嫌疑。

康熙听完,久久没有说话。暖阁里,只剩下炭火燃烧的轻微声响。

他的手指在棋盘上摩挲着,目光深邃,仿佛穿透了棋盘,看到了朝堂之上那一张张鲜活而又复杂的面孔。高士奇的话,句句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。

他何尝不知道这些儿子的德性?老大鲁莽,太子无德,老三避世,老四孤僻,老八虚伪……每一个都有着致命的缺陷。他之所以问高士奇,不是真的想得到一个名字,而是想看看,这个他最信赖的汉臣,其心、其智,究竟站在哪一边。

高士奇的这番“棋论”,堪称完美。他既没有偏袒任何人,又精准地点出了问题的核心:这些儿子,都在“争”,而不是在“守”。他们在争夺那个虚无缥缈的“未来”,却没有人真正沉下心来,守护他这个“现在”的江山。

康熙心中,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孤寂感涌了上来。他感觉自己就像棋盘上的黑子,虽然强大,却被自己亲手养大的白子们,耗尽了心神。

他抬起头,眼中已没了刚才的凌厉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悲哀。

“士奇,你说得都对。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倦意,“他们……都只看到了那把龙椅,却没人看到朕肩上这副担子有多重。”

气氛似乎缓和了下来。高士奇暗暗松了口气,以为自己已经过关。

然而,他终究还是低估了帝王心术的诡谲。

就在高士奇以为今夜的考校即将结束时,康熙忽然笑了,那笑容冰冷而锐利,仿佛一把淬了毒的匕首。

“既然他们都不行……”康熙身体微微前倾,盯着高士奇的眼睛,一字一顿地问出了那个终极的问题:

“那么,朕再问你一遍。诸皇子谁能继承大统?”

第四章 天问

这个问题,比刚才那句更重,更狠。

刚才的问题,尚有迂回的余地,可以解读为皇帝的抱怨和试探。而此刻,在否定了所有皇子之后,康熙再次抛出这个问题,其意已决,不容闪躲。

他要的,不再是分析,而是一个答案。一个名字。

高士奇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,在这一瞬间几乎要凝固了。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,一声,一声,都像是敲在通往地府的大门上。

暖阁内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,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。那盆银炭火烧得正旺,映在康熙的脸上,明暗不定,让他那张本就威严的脸庞,更添了几分神鬼莫测的狰狞。

高士奇的脑海中,电光石火间闪过无数个名字。

说太子胤礽?那是自欺欺人。皇帝刚刚才痛斥过他,自己若还提他,便是愚蠢,是糊弄君上。

说八阿哥胤禩?那是取死之道。胤禩党羽众多,贤名在外,正是康熙现在最忌惮之人。自己若推举他,立刻就会被打上“八爷党”的烙印,康熙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与胤禩一同清除。

说四阿哥胤禛?看似是个不错的选择。胤禛埋头苦干,不结党羽,符合皇帝“孤臣”的审美。但……谁又能保证,这只是胤禛的伪装?万一他城府极深,自己今日举荐,他日他登基后,为显公正,或是为抹去这段“密辛”,第一个要杀的,或许就是自己这个“拥立之臣”。帝王最恨的,便是有人窥破天机,邀功于潜邸。

至于其他皇子,或无才,或无德,或无势,提了也是白提。

这是一个死局。一个无论如何选择,都必死无疑的棋局。

高士奇的目光,再次落在了那盘棋上。黑子对白子的围剿之势已成,白子们却还在为了一两个“气眼”自相残杀。

皇帝要的,真的是一个名字吗?

不。

高士奇猛然间惊醒。皇帝是天,是这盘棋的执棋者。他怎么会真的需要一个臣子来告诉他,该选谁做继承人?他若心中有人选,早已定下,何须问我?他若心中无人选,我说的任何名字,都只会成为他猜忌的对象。

所以,这个“天问”,其本质根本不是“谁能继位”,而是一个终极的忠诚度测试。

皇帝想看的,不是高士奇的“眼光”,而是他的“心”。

这颗心,是向着未来的新君,还是只向着他这个现在的旧主?

想通了这一点,高士奇一直紧绷的身体,反而慢慢放松了下来。他知道,任何一个皇子的名字,都是错误的答案。正确的答案,必须跳出“选择皇子”这个框架。

他必须给皇帝一个,他想听,却又从未听过的答案。一个能彻底将自己从这场储位之争中摘出去,又能彰显自己“孤臣”本色的答案。

他缓缓地抬起头,迎上康熙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。他的眼神,不再是恐惧和慌乱,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澈与坚定。

他看到康熙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。他似乎很好奇,这个被自己逼入绝境的臣子,究竟能说出什么花样来。

高士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这口气,仿佛吸尽了这紫禁城冬夜所有的寒意。他的嘴唇微微翕动,准备说出那句早已在心中酝酿了千万遍,却又在最后一刻才真正成型的话。

他知道,这句话一旦出口,便再无回头路。要么,是得到天子前所未有的信赖,从此圣眷不衰;要么,就是触怒龙颜,当场血溅五步。

这是一场豪赌,赌上了他高士奇的性命、家族,以及他一生的荣辱。

他赌的,是他对这位千古一帝心底最深处那份孤独与掌控欲的理解。

第五章 死局
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了。

高士奇能清晰地感觉到,额角的冷汗汇成一股细流,顺着鬓角滑下,冰凉刺骨。他也能感觉到,康熙的目光像两座大山,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身上,让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。

他不能再拖延了。多一分犹豫,就多一分被皇帝看穿心思的风险。

他跪伏在地的身体,又向下低了几分,几乎整个前额都贴在了冰冷的金砖地面上。这个姿态,谦卑到了极点,也安全到了极点。

“皇上……”

他的声音不大,却异常沉稳,在这寂静的暖阁中,每一个字都清晰可闻。

“臣……愚钝。”

康熙的眉头微微皱起。又是这种滑头的托词?他已经没有耐心再听这些了。

但高士奇没有停顿,他紧接着说道:“臣既不敢,也不能回答皇上的问题。因为在臣看来,这个问题本身,便是我大清最大的隐患。”

这句话,石破天惊!

康熙的瞳孔猛地一缩,原本靠在软榻上的身体,不自觉地坐直了。他死死地盯着高士奇,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骇。

“你说什么?”康熙的声音低沉而危险,像是一头被触怒的雄狮。

高士奇仿佛没有感受到这股滔天的龙威,依旧伏在地上,继续用他那不疾不徐的语调说道:“皇上,储君之立,在于‘定’,而不在于‘选’。一旦天下人,包括诸位皇子在内,都认为储君是可以‘选’出来的,那么,祸乱的根源便已经种下了。”

“‘选’,意味着比较,意味着竞争,意味着拉帮结派,意味着骨肉相残。今日选此子,则彼子不服;明日选彼子,则此子怨怼。无论选谁,都意味着将其他所有皇子,推到了新君的对立面。这,是在为未来的君主,埋下无数的敌人啊!”

“皇上您春秋鼎盛,威望足以镇压一切。可一旦……一旦百年之后,新君初立,这些积攒了数十年的怨气和势力,便会如火山一般喷发出来,届时,动摇的,将是我大清的国本!”

高士奇的每一个字,都像是重锤,狠狠地砸在康熙的心上。这些话,正是他这些年来日思夜想,却又不敢、不愿去面对的噩梦。他设立太子,是为了国本稳固。可正是因为这个太子的位置,让他的儿子们变成了互相敌视的狼。他想从这些狼里面,再“选”出一头最强的,可高士奇说得对,无论选谁,都无法让其他的狼心服口服。

“所以……”康熙的声音有些干涩,“依你之见,该当如何?”

高士奇知道,最关键的时刻到了。他接下来说的话,将决定他的生死,甚至决定大清未来数十年的走向。

他抬起头,泪水已经不知不觉地充满了眼眶。这不是伪装,而是一个读透了帝王心事,也看穿了帝国危机之后,真正发自肺腑的悲悯与决绝。

“皇上,”他哽咽着,一字一顿地说道,“为今之计,解开这死局的唯一办法,不是去‘选’一个新君……”

他停顿了一下,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说出了那句石破天惊,足以让他粉身碎骨的话。

“……而是要让诸位皇子明白,龙椅之下的台阶,不是用才华和贤名铺就的,而是用其他兄弟的尸骨和废黜的储君之位,堆砌起来的!能承大统者,非在今日之选,而在他日之‘剩’!陛下要做的,不是选太子,而是……废太子!”

第六章 龙颜

“废太子”三个字,如同三道天雷,在寂静的暖阁中轰然炸响。

李德全和魏珠两个侍立在门外的太监,吓得浑身一哆嗦,几乎要瘫软在地。他们听到了不该听的话,这是泼天的祸事!两人交换了一个惊恐的眼神,恨不得当场变成聋子。

暖阁内,康熙的表情凝固了。

他死死地盯着伏在地上的高士奇,眼神中先是闪过一丝暴怒,仿佛下一秒就要下令将这个大逆不道的臣子拖出去凌迟。一个臣子,竟敢公然怂恿皇帝废黜国本!这是十恶不赦的大罪!

然而,那股暴怒的火焰,在他的眼底燃烧了片刻,却又诡异地熄灭了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极度的震惊,以及一丝……难以置信的荒谬感。

高士奇在说什么?

他说,不要“选”,要“剩”?

他说,继承大统的台阶,是用兄弟的尸骨和废太子的位置堆起来的?

这是何等冷酷,何等残忍,何等恶毒的言论!这已经不是权谋,而是魔道!

可是……为什么,自己内心深处,竟然觉得他说的……有那么一丝道理?

康熙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。他想起了那些争斗不休的儿子们,想起了胤禩那虚伪的贤名,想起了胤礽那扶不起的烂泥样。他试图在他们之中找到一个完美的继承人,结果却发现,自己的“选择”本身,就成了他们争斗的根源。他的每一次褒奖,都成了别人攻击的靶子;他的每一次斥责,都成了另一些人上位的阶梯。

他这个做父亲、做皇帝的,反而成了儿子们斗争的工具!

高士奇的这句话,就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,残忍地切开了这层温情脉脉的父子面纱,露出了底下血淋淋的权力真相。

——要想终结这场战争,唯一的办法,就是让战争本身变得更加残酷,残酷到让所有人都明白,参与这场游戏的代价,可能是他们无法承受的。

废掉太子,就等于撤掉了那个唯一的、明确的“奖品”。棋盘上不再有“天元”,所有的棋子都回到了同一起跑线。而“剩者为王”的潜台词,则是告诉所有人:你们去斗吧,去争吧,朕会看着,看谁能在血雨腥风中站到最后,看谁能用最冷酷、最有效的手段,清除掉所有的对手,同时又不至于引火烧身。

这不再是一场比谁更“优秀”的选拔赛,而是一场比谁更“狠”,更“稳”,更“能忍”的淘汰赛!

这才是帝王心术的终极奥义!不是选择一个继承人,而是创造一个能诞生出合格继承人的环境!

想通了这一切,康熙紧绷的脸部肌肉,忽然奇异地松弛了下来。

他先是发出了一声极轻的、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叹息。然后,他的嘴角开始微微上扬,那弧度越来越大,最后,他竟“嗬嗬”地低笑了起来。

笑声越来越大,从低沉的 chuckle,变成了开怀的大笑。他一边笑,一边用手指着高士奇,身体因为笑得太过剧烈而微微颤抖。

“好……好一个高士奇!好一个‘剩者为王’!”

康熙的笑声回荡在暖阁里,充满了复杂的情绪。有欣赏,有自嘲,有悲凉,也有一丝终于找到知音的快慰。

他笑了许久,才慢慢停歇下来,眼中甚至笑出了泪花。

他挥了挥手,示意高士奇平身。

“士奇,起来回话。”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,但那份平静之下,却涌动着前所未有的波澜。

高士奇颤巍巍地站起身,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,贴在身上,又湿又冷。他不敢抬头,只是躬着身子,等待着最终的审判。

“你可知,你刚才那番话,朕只凭一句,就能将你凌迟处死,株连九族?”康熙的语气很淡,却比任何严厉的斥责都更具威慑力。

“臣知罪。”高士奇的声音沙哑。

“你知罪?朕看你胆大包天得很!”康熙冷哼一声,随即话锋一转,“不过,你说的,也正是朕这些年,想做而不敢做,想说而不敢说的事!”

他站起身,走到高士奇奇身边,亲手将他扶起,这个举动让高士奇受宠若惊,也让门外的李德全等人骇然失色。

“满朝文武,包括朕的那些宗室亲贵,在朕面前,谈及储位,要么是歌功颂德,要么是明哲保身,要么,就是暗藏私心,为他们支持的皇子摇旗呐喊。”康熙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,“只有你,高士奇,敢跟朕说这句掏心窝子的实话!一句诛心之论!”

“他们都想让朕做个慈父,做个圣君。可他们忘了,朕首先是大清的皇帝!朕要的,不是一个让朕喜欢的儿子,而是一个能守住大清江山的铁腕君主!”

康熙拍了拍高士奇的肩膀,力道很重。

“‘废太子’……说得好!不把这根烂了的顶梁柱抽掉,这房子里所有的人,都会盯着它,想着怎么取而代之,而不是想着如何修缮墙壁。朕立他,是为国本;如今,废他,亦是为国本!”

这一刻,高士奇知道,他赌赢了。

他不仅保住了性命,更赢得了这位千古一帝,最深层次的信任。他不再仅仅是一个能揣摩上意的臣子,而是成了皇帝在最核心的权力游戏中,唯一的“同谋”。

第七章 新局

那一夜,南书房的灯火直到寅时才熄灭。

没有人知道康熙和高士奇具体谈了些什么。只知道,当高士奇从南书房出来时,脸色苍白,脚步虚浮,仿佛大病了一场。但他的眼神,却亮得惊人。李德全亲自将他送出宫门,态度比来时恭敬了何止十倍。

从那夜起,一场席卷整个大清权力中枢的风暴,开始悄无声息地酝酿。

康熙依旧是那个勤政的皇帝,高士奇依旧是那个博学的翰林学士。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。但敏感的朝臣们却发现,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味道。

皇帝对太子胤礽的态度,变得愈发冷淡和严厉。以往,太子即便犯错,康熙也多是私下训诫,保留体面。但现在,他开始在朝会上,当着文武百官的面,毫不留情地斥责太子的过失。

一次,户部奏报国库亏空,追查之下,竟牵扯出太子私自挪用库银,修建自己的宫殿。康熙龙颜大怒,当庭摔了奏折,指着胤礽的鼻子骂道:“你身为储君,不思为国分忧,竟与贪官污吏同流合污,蛀食国本!朕养你何用!”

胤礽吓得跪在地上,瑟瑟发抖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而对其他皇子,康熙的态度也变得微妙起来。

他不再明显地偏爱谁,也不再刻意打压谁。他开始给他们“派活”,而且都是些棘手的硬骨头。

他命三阿哥胤祉,继续主持编修《古今图书集成》,但同时要求他核查全国藏书,清缴禁书。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,既要得罪天下读书人,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。

他命四阿哥胤禛,去追缴朝臣们拖欠的户部钱粮。这更是个得罪人的活儿,欠钱的非富即贵,哪个背后没有盘根错节的关系网?胤禛一旦动手,等于将半个朝廷的官员都变成了自己的敌人。

他命八阿哥胤禩,去安抚江南水灾的灾民,赈济钱粮。这看似是个收买人心的美差,但康熙拨给他的银两,却远低于实际所需。这就考验着胤禩,是自己贴钱博取贤名,还是另辟蹊径,从地方豪绅身上“刮油”。无论怎么做,都有风险。

甚至连远在边疆的十四阿哥胤禵,也被委以重任,让他协助抚远大将军,处理西北战事。

康熙就像一个最高明的棋手,在废掉“天元”那颗废棋之后,将所有棋子都扔进了一片广阔而又凶险的战场。他不再规定他们的走法,只是冷冷地看着,看他们如何应对,如何厮杀,如何自保。

这就是高士奇那晚提出的策略——“以火炼金,去伪存真”。

与其听他们说什么,不如看他们做什么。与其相信他们的“贤名”,不如看他们在压力和诱惑面前,会暴露出怎样的“本性”。

朝堂之上,暗流汹涌。

八爷党们弹冠相庆,认为太子失势,他们拥护的“八贤王”胤禩终于迎来了春天。胤禩在江南赈灾,果然不负众望,他联络当地盐商巨贾,晓之以理,动之以情,半“劝”半“逼”,竟也筹集到了足够的款项,将差事办得风风光光,江南士林一片赞誉之声。

然而,这些情报通过密折送到康熙案头时,康熙只是冷冷一笑,批了两个字:“市恩。”——收买人心。

四阿哥胤禛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。他领了追缴欠款的差事,毫不手软,带着户部官员,一家一家地上门。管你是皇亲国戚还是三朝元老,欠债还钱,天经地义。一时间,京城里怨声载道,无数弹劾胤禛“刻薄寡恩”、“手段酷烈”的折子,雪片般飞入乾清宫。

胤禛成了孤臣,几乎与整个官场为敌。但康熙看着户部日益充盈的库银,看着胤禛那张不带任何感情的“冷脸”,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赞许。他知道,一个未来的君主,需要的不是朋友,而是威严。

高士奇则彻底沉寂了下来。他每日只是在翰林院和南书房之间两点一线,埋首故纸堆,绝口不谈朝政,更不与任何皇子往来。他像一个幽灵,亲手点燃了这场大火,自己却远远地躲在阴影里,冷眼旁观。他知道,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,剩下的,就是等待。

等待那块真金,在烈火的煅烧中,显露出它真正的成色。

第八章 裂痕

康熙四十七年秋,热河行宫。

一场惊天动地的政治地震,毫无征兆地爆发了。

康熙在巡幸塞外时,发现太子胤礽竟在夜里,从帐外窥伺他的寝帐。这个举动,彻底触动了康熙最敏感的神经。他本就多疑,晚年尤甚,他将此举解读为胤礽意图“弑父篡位”的信号。

积压了数十年的失望、愤怒、猜忌,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喷发。

康熙召集随行的王公大臣,声泪俱下地历数太子胤礽的种种不法之事,从结党营私到暴戾淫乱,最后,他用颤抖的声音,宣布了一个震惊天下的决定:

“皇太子胤礽,德不配位,着即废黜,圈禁咸安宫!”

第一次废太子。

消息传回京城,朝野震动。那根悬在所有人头顶,看似稳固了几十年的“国本”,就这么断了。

所有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。但短暂的震惊之后,便是狂喜。

尤其是大阿哥胤禔和八阿哥胤禩。

胤禔认为,太子被废,自己作为皇长子,理应取而代之。他甚至昏了头,向康熙进言,说:“今欲诛胤礽,不必出自皇父之手。”意即由他来替父“行刑”。这句话,彻底暴露了他的残忍和愚蠢。康熙听后,勃然大怒,骂他“乱臣贼子”,转而将他削爵圈禁,永不叙用。

而八阿哥胤禩,则迎来了他人生中最高光的时刻。

太子被废,大阿哥被囚,朝中贤名最盛,人望最高的,便是他这位“八贤王”。几乎所有的朝臣,包括康熙的亲兄弟、领侍卫内大臣阿灵阿、鄂伦岱等人,都一致认为胤禩是新太子的不二人选。他们纷纷上书,联名保举胤禩。

一时间,胤禩风头无两,俨然已是未来的储君。他自己,也开始以储君自居,府邸门前,车水马龙,前来拜见的官员络绎不绝。

高士奇在翰林院中,冷眼看着这一切。他知道,八阿哥胤禩,离死不远了。

他太不了解康熙了。康熙要的,是一个能“剩”下来的孤狼,而不是一头被众人推举出来的“绵羊”。这种臣子结党,逼迫君父立储的行为,恰恰是康熙最为痛恨的。

果然,康熙看着那份长长的联名保举名单,脸色铁青。他将折子狠狠摔在地上,对身边的人说了一句流传后世的名言:“朕于此不卜,而知其为胤禩。”——我不用算命,就知道这是胤禩在背后搞鬼!

随后,康熙做出了更令人瞠目结舌的决定。他不仅没有立胤禩,反而以“结党营私,妄图大位”的罪名,将胤禩严厉申斥,削其贝勒爵位,锁拿审讯。虽然不久后又将其放出,但其政治生命,已然走到了尽头。康熙甚至当众说过:“朕与胤禩,父子之恩绝矣!”

一场轰轰烈烈的“立储”大戏,最终以三个最热门人选——太子、大阿哥、八阿哥,全部出局而告终。

朝堂之上,一片死寂。

所有人都懵了。他们看不懂皇帝的棋路。皇帝费了这么大的劲,废了太子,结果却把最有希望的继承人全都打倒了。他到底想干什么?

只有高士奇,在自己的书房里,对着那盘早已残破的棋局,轻轻落下了一枚白子。

他在棋盘的角落里,一个毫不起眼,却已悄然做活的地方,轻轻点了一下。

那里,是四阿哥胤禛的位置。

在所有人都为了储位争得头破血流的时候,只有他,始终置身事外。当八阿哥门庭若市时,他的雍王府门可罗雀。他只是默默地办着皇帝交代的差事,追缴亏空,整顿吏治,得罪了所有人,却也向皇帝展现了自己唯一的价值——实用。

大火烧尽了枯枝败叶,也烧掉了那些华而不实的“贤名”。

剩下的,才是真金。

第九章 静水

废黜胤礽和打压胤禩之后,大清的政局进入了一段诡异的平静期。

储位空悬,但再也没有人敢公开议论此事。皇子们人人自危,如履薄冰。曾经嚣张跋扈的八爷党、太子党,都偃旗息鼓,夹起了尾巴做人。

康熙似乎也厌倦了这场斗争。他复立了胤礽的太子之位,但所有人都明白,这不过是权宜之计。复立后的胤礽,精神状态时好时坏,行为更加乖张,他不再是威胁,而更像一个政治上的活靶子,用来警示其他有野心的儿子。

几年后,康熙五十年,太子胤礽再次被废,这一次,是彻底的,永无翻身之日的。

两次废立,像两把巨斧,彻底砍断了朝臣们与皇子结党的念想。所有人都看明白了,皇帝的心思,深如大海,揣摩圣意,只会死得更快。

在这片死水微澜之下,四阿哥胤禛,却在以一种不为人知的方式,悄然积蓄着力量。

他依旧“孤臣”,依旧“冷面”,但他的“办差”,却越来越得到康熙的倚重。整顿京城防务,他雷厉风行;清理钱粮积弊,他铁面无私;祭祀典礼,他一丝不苟。他从不发表政见,从不拉拢朝臣,他只是将皇帝的每一道旨意,都执行得尽善尽美。

他就像一头潜伏在深水中的巨鳄,收敛了所有的气息,只是耐心地等待着。

高士奇在这几年里,愈发低调。他以年老多病为由,多次上书请求致仕。康熙不许,但赏赐不断,恩宠有加。君臣二人之间,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默契。他们再也没有谈论过那个雪夜的话题,但彼此都心知肚明,那盘棋,正在按照他们预设的方向,走向终局。

康熙六十一年,冬。

康熙皇帝的生命,走到了尽头。在畅春园的病榻上,他已经数日水米不进,神志时而清醒,时而糊涂。

他自知大限将至,用尽最后的气力,下达了最后一道,也是最重要的一道口谕:召集诸皇子及领侍卫内大臣隆科多,至榻前听旨。

弥留之际,康熙的目光在跪了一地的儿子们脸上一一扫过。他看到了三阿哥胤祉的悲戚,看到了八阿哥胤禩那复杂难明的眼神,看到了十四阿哥胤禵远在西北的空位……最后,他的目光,落在了那个始终跪在角落,沉默不语的四阿哥胤禛身上。

他的嘴唇翕动,似乎想说什么,但已经发不出声音。

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

这时,一直侍奉在旁的隆科多,忽然上前一步,大声宣布:“皇上遗诏,皇四子胤禛,人品贵重,深肖朕躬,必能克承大统。着继朕登基,即皇帝位!”

一言既出,四海皆惊。

八阿哥胤禩等人如遭雷击,面色惨白。而胤禛,则伏地大哭,悲痛欲绝。

一场持续了数十年的夺嫡之争,在这一刻,以一种最富戏剧性,也最符合逻辑的方式,落下了帷幕。

消息传出,高士奇正在家中养病。听闻此事,他没有丝毫意外。他只是让人取来了笔墨,在一张素笺上,写下了四个字:

“静水流深。”

他知道,那个雪夜,他和康熙共同布下的那盘棋,终于有了结局。赢家,不是那个最会冲杀的,也不是那个最会吆喝的,而是那个最能忍,最能潜伏,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,默默积蓄力量的人。

第十章 尘埃落定

雍正皇帝胤禛登基后,立刻展现出了他隐藏多年的铁腕与深沉。

他迅速而稳固地掌控了京城兵权,将曾经的政敌——八阿哥胤禩、九阿哥胤禟、十阿哥胤俄,及其党羽,一一清算。他给胤禩改名为“阿其那”(满语“狗”),给胤禟改名为“塞思黑”(满语“猪”),用最羞辱的方式,彻底摧毁了他们的政治和人格尊严。

对于有拥立之功的隆科多和年羹尧,他在初期大加封赏,荣宠备至。但一旦他们恃功自傲,威胁到皇权,他便毫不犹豫地将其铲除。

他对贪官污吏的打击,比康熙朝更为严厉;他推行“摊丁入亩”、“耗羡归公”,极大地充实了国库;他设立军机处,将权力高度集中于君主一人之手。

他用十三年的时间,将康熙末年那个看似强大,实则千疮百孔的帝国,重新打造成了一架高效而冷酷的统治机器。他所有的刻薄、寡恩、冷酷,都成了治理这个庞大帝国最有效的手段。

高士奇在雍正登基后不久,便被恩准致仕,告老还乡。雍正待他,礼遇有加,赏赐丰厚,却也再未召见过他。

这正是高士奇想要的结果。他知道,自己是那个知道“秘密”最多的人。雍正的皇位,来得并不那么“名正言顺”,民间关于他篡改遗诏的传闻,从未断绝(如将“传位十四子”改为“传位于四子”)。而高士奇,是唯一一个洞悉了康熙晚年真实心意的人。

与新君保持距离,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。

在一个江南的春日,高士奇坐在自家的园林里,面前摆着一副棋盘。他独自一人,手执黑白二子,复盘着当年南书房的那场对弈。

他忽然笑了。

他想起康熙那晚的笑声,那笑声里,既有一个父亲的悲哀,更有一个帝王的决断。康熙不是不知道胤禛的冷酷,但他更知道,只有一个像胤禛这样,能将“情”字彻底从心中剔除的人,才能驾驭那群如狼似虎的兄弟,才能镇住那些盘根错节的权贵,才能为大清的江山,再续上几十年的命。

那句“废太子”,那句“剩者为王”,并非他高士奇的发明,而只是他替那位孤独的帝王,说出了他心中最隐秘、最黑暗的答案罢了。

他不是一个预言家,他只是一个最懂皇帝的解读者。

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,所谓的传奇,不过是权力棋局上,一次次惊心动魄的落子。而那些在棋局中翻云覆雨的人物,最终,也都会化为史书上,一行冰冷的文字。

高士奇拈起一枚白子,轻轻放在棋盘上,发出“嗒”的一声脆响。

棋局,终了。

历史升华

康熙朝的“九子夺嫡”,是中国历史上最为激烈、影响最为深远的皇权交替斗争之一。它不仅是一场兄弟阋墙的家庭悲剧,更是一面折射帝制时代权力逻辑的镜子。康熙皇帝,作为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,在享受着众子优秀的欣慰时,也深受其带来的储位竞争之苦。他的痛苦与抉择,体现了“家天下”体制下,父子亲情与君臣之义、国家利益之间不可调和的根本矛盾。

高士奇与康熙的这场“雪夜密谈”,虽为野史演义,却深刻地揭示了最高权力交接的残酷本质。它说明在绝对的权力面前,所谓的“贤能”与“民望”,往往不如“隐忍”、“铁腕”和对时机的精准把握来得重要。高士奇的“智慧”,不在于选择了一个“明君”,而在于他洞悉了权力游戏的底层规则:当规则本身成为问题时,最高明的策略,是打破规则,重建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新规则。雍正的最终胜出,与其说是其个人能力的胜利,不如说是康熙晚年政治思想转变的必然结果——即从选择一个“仁君”,转变为锻造一个“强君”。这个故事,也成为了后世解读帝王心术与权力运作的经典范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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